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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吴郡全城已被封锁,你以为你就算出了此处,能全身而退?”
“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们!所以,莫要再说这等话,莫要像上回那般鲁莽,不知轻重。”林观抬眼睨他,冷冷道:“误了我们的大事。”
韦允安垂眸不语,袖中的指节紧紧颤动,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深深舒了口气。
绾绾如今仍在水深火热之中,他这个丈夫却再一次无能为力。
世道不公,万物不仁。无论是扬州世家,朱轻林观,还是季桓,于他而言,都是高不可攀。
在世家面色,他踽踽独行,如螳臂当车。
韦允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愈发明亮。
不会一直如此的!老师曾说过,纵然如王谢这等望族,如今依旧只剩一尘灰烬。往后会源源不断有新的寒门取代世族,流水更替,滔滔不绝。
若他不能真正立起来,就算他和绾绾还有阿澈离开扬州,没了季桓,还有旁的世家望族。
他们一家人仍旧不能安居乐业……他是绾绾的丈夫,是阿澈的父亲,他不再仅仅只是孤身一人的韦允安了。
男人眸带隐忍,视线看向西北方向,闪着光芒。
……
翌日。
辛宜是被脖颈的痛疼醒的。甫地一睁开沉重的眼皮,心口闷地窒息,脖颈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她有些喘不过气。
“水——”
辛宜还未动,身旁的男人忽地起身,颤颤巍巍地端着一被温热的茶水,蹲身在床榻,视线与她平齐。
“绾绾,水!”他喘息着,面色苍白憔悴,眼眸泛红,黑发凌乱,整个人活像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辛宜骤然被吓到,速腾一声打掉了他手中的茶水,原本尖叫的呼声,却没了声音,床榻上的女人只能发出一阵嘶哑来。
“咳咳……咳咳。”
“绾绾,绾绾,你醒了?”季桓看着杯中仅剩的半盏茶水,想喂给她,却见她蓦地闭上双眸,黛眉紧蹙,微薄的眼皮不安又焦灼的滚动。
她不愿开口,季桓默默从怀中取出帕子,沾了杯中的温水,蘸在她的唇瓣上。
唇瓣骤然微凉,辛宜猛地睁开眼眸,正对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目。
“绾绾,莫动,你脖颈处有伤。”不顾她眸中的惊怒,他腾出一只手摁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着水。
“那个妓子,若你喜欢,便留下。只是,以后你莫要再伤害自己了。”
薄唇微动,男人声音哽咽,透露着一股疲倦。
“绾绾,这一整夜,我都在担惊受怕……”
他看着她,叹了口气,用帕子小心翼翼轻擦着她的唇角,接着,又从外间端了盆盂,拿湿帕子给她拭擦脸颊。
察觉她眸中的厌恶与恼怒,季桓揉了揉额角,叹息道:“绾绾,任何人,都不如你重要……”他顿了片刻,继续道:“包括我自己……”
“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卑劣,见不得你与旁人……”心下百转千回,良久季桓又道:“可若绾绾不在了,我活在还有什么意思?”
“你若出了事,我自会了结,陪你一起共赴黄泉……届时,还有我们的阿梧和阿萱……”
实在听不得他接二连三提那两个本就不存在的孩子,辛宜眸中更是厌恶。他的话,向来不能相信,就像陈绿香对朱泮,有些人,根本不可能悔改。
若照往常,不管他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她一定会不留情面地刺回去。
可她到底有了旁的考量,她要先将阿澈送出去。趁着他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