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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有了底儿。前一刻还是“寒英”,转瞬便成了“章大人”,这位陆阁老也是够谨慎,坚决不趟浑水,不落话柄。
上月,户部侍郎林建、锦衣卫镇抚使陈觅跟随周皓卿逼宫的事儿已然闹得满朝皆知。林建是陆讳的学生,唐璎原想借此试探一下陆讳对他的态度,却没想到他的反应竟如此敏锐,已然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陆讳一再强调自己心向自由,无意庙堂,可事实呢?
他若有心,没什么做不到的。
四儒在咸南的影响力举重若轻,尤其是在士子当中。若非如此,黎靖北在得知古月帝师女儿的身份后,也不会大费周折,以流放的名义将她送去青州府避祸。
说起青州府,唐璎心头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涩。
昔日她因私敲登闻鼓被天子“贬”至青州府,临行的前一夜,陆讳、宋怀州、陈升三人冒雨前来为她送行。他们赠衣赠书,训诫叮嘱,为那个萧索的寒夜增添了不少温暖。
宋怀州荐她入仕,陆讳助她科考,陈升教她为官之道,他们是她的师长,她的挚友,她青云路上的引路人。
尔来不过一年,故人的笑靥与叮嘱仿佛历历在目,可如今,他们一个病死狱中,而另外两个,则皆有可能是那罪业深重的“老师”。
唐璎兀自感慨着,陆讳不知她所想,掂了掂行囊,突然问:“我家老二如何了?”
唐璎知他口中的“老二”指的是陆子旭,想了想,答:“精神头瞧着比以前好多了,脸颊上似乎还长了些肉,想来近日过得还不错。”
她并未将陆子旭放跑林岁一事告诉陆讳,哪怕是父子,中间也会隔一层。
况且事关“老师”,陆讳又是嫌疑人之一,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听到陆子旭的近况,陆讳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她的眸光染上了欣慰,“辛苦寒英了。”
唐璎连连摆手,顿了顿,忽而话锋一转——
“说起来,还是养女儿最让人省心,老师家有三子,然而关心您最多的还是女儿吧。”
陆讳:“怎么说?”
唐璎笑了笑,“阖宫皆知,陆娘娘即使嫁出去了,隔三差五的还是会往家里头寄信呢,可不是记挂着您嘛。”
“这倒是。”
陆讳点点头,眼尾浮起无奈的笑意,“容时这孩子,虽然娇气了些,但打小就孝顺,这不,我上月腿上只是蹭破点皮,她竟连寄了三封家书来嘘寒问暖。”
唐璎愕然,脑中念头如闪电般疾走着。
三封?张己不是说有七封吗?
那剩下的四封是……
她想了想,如今住在陆府的人,除陆讳外,还有陆子旭,以及……将将从北梁回来的陆与沉。
陆与沉行三,是陆府的小公子,多年前随宥宁长公主前往北梁,在梁地蛰伏忍辱多年,直到北梁的君主故去,他推着先帝的小公子上了位,如今已隐为摄政王。
咸南与北梁关系不睦,由来已久,黎靖北更是对此人忌惮得紧。
莫非此事,还与北梁有关?
又或是……
唐璎将视线挪向老者,陆讳在撒谎?
思及此,她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陆讳见她沉默,半垂的瞳孔闪过深意,含笑道:“你在怀疑我?”
唐璎不欲撒谎,却也不想挑明,只抿着唇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怀疑的,不止老师一人。”
“你倒是诚实。”
陆讳颔首,双眸半垂着,面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