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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由此怀疑是太子的意思,然而”说到此处,他双手紧握成拳,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昔年,当他得知信件出自东宫后,为免给裴家带去麻烦,遂只能跟裴序断了联系,从此销声匿迹。
经年过去,裴序终于大漠中找到了他,见面后的第一句便是——
“除周诚外,你还有一个妹妹名叫周惠。”
层层戈壁之上,赤霞如火,黄沙漫天。
裴序的声音很淡,眸中厉色却让人不寒而栗,白皙的面容上还隐着几分哀愤。
墨修永明白他此行的目的。
他与裴家失联已久,裴序之所以放下公务不远万里寻他而来,皆因裴夫年事已高,如今已在弥留之际。心中之牵挂,唯有他这已故上司的儿子。
裴序的目的,便是将他带回建安,见裴夫最后一面。
见他不为所动,裴序背过身负手而立,目光移向敦煌的方向——
“去年观世音菩萨寿辰,远宁伯举家去长宁寺祭拜,周惠因不慎打翻了祭台的供果而被周夫人罚睡茅房、打扫下人的通铺,便是连吃食亦被换成了猪圈中剩下来的残糠。”
墨修永听言大震,他虽早已从父亲口中听说过周夫人的狠毒,但她对周惠做的那些事可谓丧尽天良!
裴序不过只言片语,便勾起了他年幼时期最为不堪的那段回忆。那些被人扒衣游街、扔猪圈、浸粪坑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他疼过便罢了,如今就连他的妹妹也……
“——我随你回京。”
他想要考取功名,带母亲和妹妹脱离苦海!!
然而,志向虽已立下,钱财却成了问题。
他的手早已不适合作画——
断腕之人不仅拿不动长枪,便是连字都写不好,可谓文不成武不就。
他物欲不高,在外漂泊的那些年,勉强做些杂活倒也能维持生计。然建安城开销大,衣食住行、拜师打点样样要钱,他不欲向裴府讨要,便只能如乞丐般宿去了草庙。
恰在这时,维扬旧居的友人捎来了一件包袱,说是他曾经的故交转寄过去的。
故交?
他眉心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
猛然抖开包袱,一捆捆罗列齐整的卷轴跃然眼前。仅从墨香推断,他便知晓这是他曾经赠予心上人的画作。
“玉石”先生名号尚在,画作依旧价值千金。如此,倒是凑足了拜师的束脩。
可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赠予她的画作不下百幅,可眼下收到的却只有寥寥三十余幅。饶是寄来的这些已足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可思及那缺少的七十余幅,眉宇间不由划过一抹寂然。
其实他隐约也猜到了,那些没能寄给他的画作皆为她的丹青小像。阿璎秉性清正,不欺暗室,以她的习性,嫁人后应当已经悉数销毁了。
世人皆言“玉石一笔,价值千金”。
可她烧掉的又何止千金墨宝,那是他年少时的心意。
展开昔年旧作,往日的一幕幕在脑中浮现。
父亲,你看,我为她临了那么多丹青,也听了你的话,将自己活成了一个没脸没皮的登徒子,却终敌不过兰因絮果,一枕槐安。
我到底还是走了您的老路……
此后,他放下一切杂念,通宵达旦,临池学书,终于广安元年考取功名。
高中状元后,他即封翰林院修撰,半年后升任工部郎中。某个偶然的机会,竟教他无意中发现,当年的那封匿名信是由一个东宫的侍卫寄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