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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是!”
还未等衙差有所动作,唐珏便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昂首走上前,对着主座上的人怒目而视——
“章御史可曾听过一句话——‘举荐必考其最绩,弹劾必著其罪状,举劾失当,并坐之。’”【注1】
说这话时,他语调沉凝,眸中充满了压迫感,似一只充满侵略性的凶兽,唐璎却丝毫不惧。
这是父亲惯用的伎俩,她再熟悉不过。
此前,每当唐珏跟人争执不下时,便会列出一堆文邹邹的典故来混淆对方的思绪,再配以胁迫性的肢体动作,企图从声势上压倒对方。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伎俩大多数时候都是奏效的。
然而,唐璎既然摸清了他的套路,便不会被他主导。
她冷冷地回视着他的目光,沉声道:“此语出自《元史志》,本官自然听过。”
说罢便绕到他跟前,将手中的惊堂木狠狠撂下,发出的声音比他还大——
“此外,本官还知道一句话——‘举弹不从令者,致以律!’”【注2】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唐珏的眸中闪过惊诧,转而又被气得满脸通红。
她竟敢拿权势压他!!
两厢僵持间,得了唐璎吩咐的那名衙差顾及着唐珏的身份,迟迟不敢上前,一旁的朱又华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叫来另一名衙差一同制住了唐珏,企图将人往外架走时,却被他一把挣开。
“简直荒唐!”
此时的唐珏满面怒容,眸光奇亮,浑身肌肉紧绷,胸口疯狂地上下起伏着,似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戎马半生,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屈辱。
想他当年,再怎么说也是先帝亲封的忠渝侯,位列一等侯爵,尊荣了大半辈子,从未被人摆过脸,便是今上,就算为储时曾受过他的迫害,念在他往昔的功劳上,在掌权之后也只是将他削了爵,而后赶出了建安,并未降下过其他惩罚。
而她唐璎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捉他下狱?!
突然间,唐珏的眼神变得晦暗,早知如此,起初就该让她死在娘胎里,也好过今日过来跟他叫板……
他再也顾不得体面,对着几步之外的女子破口大骂——
“狗官!你有证据吗就敢抓老子!”
唐珏自来是个情绪稳定的人,朱又华也未料到他这会儿竟有如此大的反应,他不知两人的关系,见他态度如此嚣张,兀自呵斥道:“唐珏,此地乃公堂,容不得你撒野,你给本官老实点儿!!”
唐珏闻言将目光转向了他,鼻腔中喷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想当初,他的第一批“香肥”在辛老五家试验成功时,朱又华大喜过望,仿若看到了救星,态度之谄媚,只差把他当成太爷爷供着了,如今他有难,他不但视而不见,反倒落井下石,把他当狗一样训斥。
另一头,朱又华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连咳了几声后,扭过头去不再管堂上的事儿了。
见朱又华移开了目光,不再与他为难,唐珏便也懒得同他计较了。
见风使舵是人的本性,他深知这一点,遂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因为他自己也是那样的人。
微风吹过,将唐珏的理智又拉回了一寸,他自知失态,缓了缓急重的呼吸,方欲重新开口,却听那熟悉的女声道:“唐珏,想必你是因为离京太久,被参奏得少了,以致忘了我朝御史的职责”
说着,她倾身贴近落魄的他,一字一顿道——
“监察御史,总任一道治安,代天子巡狩,肩负弹劾非违,整肃官僚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