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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御史被关至刑部大牢,由傅大人亲自审理……”唐璎曾问过孙少衡,那举报之人名叫袁慎,是锦衣卫的一名小旗。关于寿安康“贪墨”一事,据袁慎所说,是他去寿家老宅拜访时偶然发现的。
袁慎与寿安康同为福州老乡,两人回家祭祖时偶尔会互相走动,那些所谓的“赃物”据说就藏在寿安康后院的枯井里,袁慎发现后不敢耽误,连夜赶回建安,可就在他举报完寿安康的次日却“不慎”惊了马,最终失足而亡。
当然,这只是刑部和锦衣卫那边的说法,唐璎一听就觉得十分不对劲。且不说寿安康不会蠢到明知井里藏了赃款还毫无防范地将人请进后院做客,便是这袁慎死的时机……她垂眸,也太过凑巧。
“随后,因寿御史所‘贪’巨著,陛下特意派了大理寺少卿董穹前去调查,哪料董少卿有心无力,查案的过程中被人百般阻挠,以致此案审了一年多都没个结果。”
说罢,唐璎瞥了眼董穹的堂官齐向安,续道:“见董少卿那头始终没个音讯,陛下欲召集九卿圆审,此时却突然得知刑部在尚未通过大理寺复核的前提下就已经将人杀了,不由震怒,傅大人却解释说——寿御史的死刑是陛下批准过的。”
傅君站不住了,跳出来辩解道:“章御史有所不知,为了不犯忌讳,刑部在处决犯人前通常都会对死囚改名,例如‘冯福’改为‘冯污’,‘许吉祥’改为‘许衰’,而寿御史之名‘寿安康’三字皆含吉祥之意,遂被我刑部的某位官员取了个‘赖浊’的诨名,只是这‘赖浊’……”
他抬头偷觑了黎靖北一眼,声音越来越低,“却跟另外一位同样被改了名儿的死囚重名了,那死囚生前罪大恶极,杀人无数,原就在刑部的处决名单上,刑部将那名单呈给陛下后,陛下加盖完御印,我等才敢动刑。原本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儿,可坏就坏在有两个‘赖浊的存在’,加之司狱在行刑时又不慎弄错了人,才让寿御史”
“傅大人之意,此事倒像是朕的过失?”黎靖北狐眸微眯,睨着傅君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朕误盖了御印,才使寿御史有此一劫?”
傅君赶紧摇头,跪下颤抖道:“陛下恕罪!臣绝无此意!寿御史之死,实乃刑部之疏忽!臣之疏忽!”
他先将过错引到自己身上,随后话锋一转,慨然道:“是臣御下不严,竟叫手底下的人出了这样的差子,请陛下责罚!”
言讫,未等黎靖北开口,他又补充道:“只可惜替寿御史改名的那位员外郎,数月前突发心梗不幸暴毙家中,臣便是想罚也罚不了了,而那位弄错人的司狱,终是因员外郎的过失而受累的,臣便未对他动刑,只让他自己辞官回了老家,至于寿御史的家眷……”他垂首作悲悯状,“臣已自掏腰包安顿打点好,以告慰寿御史在天之灵。”
如此一来,竟是无人可查
傅君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寿安康的死就是一场意外,且这场意外还是由那位“心梗去世”的员外郎“不慎”造成的,至于他本人,顶多不过担个治下不力的罪名,皇帝即使有心降罚,却也不得不看在他自掏腰包安抚寿安康家眷的份儿上从轻处置。
唐璎暗自佩服,不得不说这个傅君虽然年纪轻,心态差,说话行事上却老练周到,不仅三言两语就将寿安康的死糊弄了过去,还为自己博了个清廉的美名。
不过也不难想,傅君原本只是漳州一商贾之子,若是没点儿本事也不会被李有信挑中,成为一州知府的乘龙快婿,随后更是借着齐向安的力量一步步爬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
既然改名的员外郎已死,傅君又不愿承认,说再多也是枉然,唐璎不欲与他再辩,朝黎靖北的方向一揖,道:“臣想先说说月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