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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陛下请来?唐璎蹙眉,觉得这话颇为怪异。
她和黎靖北两人都受了刑,且黎靖北的杖数挨得还比她多,如今连她都下不了地,他的情况只会更糟。然而这侍女一听她想见皇帝,只担心她不良于行,却完全不顾黎靖北的死活,得了谁的吩咐不言而喻。
“不必了。”
胸中浮起酸胀之感,唐璎侧过头,无意间瞥见房间的角落里立着一只斗柜,柜子上摞了一溜儿孩童的玩物,面花、瓷哨、陀螺、弹弓、孔明锁、核桃雕……应有尽有,有好些还生了锈。
她竟来了华音殿……
华音殿是宥宁长公主的住所,唐璎幼时曾是这里的常客。她自小孤僻寡言,在认识陆子旭之前,只有宥宁和田利芳两个玩伴。
宥宁十分喜爱她,那些面花、瓷哨、孔明锁,还有斗柜里的裙衫都是她和先皇后陆续赠与她的。青格勒过世后,唐璎怕姐妹思念亡母,便又将这些东西还给了她。
望着这些幼时的回忆,她心下动容,宥宁是个极爱华美之人,拥有的珠宝玉器不胜枚举,这堆“破烂儿”于她而言更是不足挂齿,可她竟将它们留到出嫁也没舍得没扔掉。
转过头,她问侍女:“陛下近几日……可有吩咐?”
侍女笑了笑,道:“陛下吩咐奴婢每日为章大人换药,一日三次,炖煮类的补品也不能少,还有……”
见她答非所问,唐璎换了一种问法:“盛通街附近,可围了锦衣卫?”
她昏迷的这两日,也不知道外头如何了。
据她春闱最后一日所见,黎靖北若要颁布新政,必先将贡院和盛通街戒严,而后派锦衣卫前去镇场,若是新政已经颁下去了
唐璎忽觉头脑发胀,喉头发紧,微微捏紧了拳。
侍女则显得有些踌躇,“奴婢只是一名宫女,每日守在华音殿,不知宫外情形。”
见唐璎眉头越皱越深,她又道:“不过,奴婢家中有一兄长在五城兵马司当差,据他所说,盛通街这几日甚为清净,不曾有人闹事儿,至于锦衣卫那头,奴婢就不清楚了。”
不曾有人闹事……那就不会有官兵驻扎……
唐璎心口一松,如此一来,便说明新政尚未被颁布下去。
侍女有些怯怯,她不确定自己的回答是否叫这位章大人满意,喜云曾告诉她,陛下十分看重此人,令她务必仔细伺候。
“行,我知道了。”
见章大人紧蹙的眉宇逐渐舒展开,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
二十日过去,唐璎终于能勉强下地,着喜云去南阳宫通传过后,拖着病躯去见了皇帝。
她到时,黎靖北似乎才用过早膳,正端坐在一方软席上看书。
今日休朝,他并未束发,一袭青丝如瀑垂下,露出白玉般的耳垂,眉宇沉静,眼尾红痣妖冶,尽态极妍间,却不失君王气度。
似是听见了门口的动静,黎靖北抬眉,见来人是她,淡声道:“章大人来了。”
依旧是毫无起伏的语气,唐璎却从中听出了冷漠。往常他若于人后见了她,从来不会叫她“章大人”,而是会清清浅浅地唤她一声“阿璎”。
新政一事,终究还是触到了他的底线。
黎靖北见她扶着腰,发间凝着汗珠,牙齿也在轻轻打着颤,脸色骤变——“你走过来的?!”
从华音殿到南阳宫,少说也得走半个时辰,她伤还没好利索,竟还……
“臣官职低微,又无功绩傍身,乘辇不合规矩。”
这样的回答无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