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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避而不见,任她如何哀求也绝不回头,这一疏远就是一辈子。凭心而论,父亲固然疼爱李悦,但其实也很爱她。
脱离李家后,她曾无数次对外宣称她是因父亲的苛待才主动和李家切段关系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主动的人其实是父亲。
彼时,他得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为保护无依无靠的长女,亲自将她逐出了家门。
临走前,父亲拿出一袋银子,脸色十分疲惫,“书彤……这是阿父为官多年攒下来的积蓄,都是干净的,你……莫嫌少。”
他望了望北边的天,浑浊的瞳孔中倒映着担忧,“此去路途遥远,建安又是个销金窟,这些钱,你省着点儿花……”
那一刻,李书彤头一回直观地感受到了父亲的衰老。
她很清楚,那些银两是父亲为他自己准备的跑路钱,临了却毫无保留地给了她。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阿父,跟我一起走吧。”
可最终却没能说出口,她深知父亲不会答应,他必须留在漳州,不仅是为了不拖累她,更是为了保住傅君,给李悦留一条生路。
手里的钱袋沉甸甸的,李书彤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曾几何时,李有信也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在他贪念未起前,在齐素怡尚未介入李府前……
三口之家,母亲善于筹谋,父亲温和博学,女儿聪慧懂事,他们也曾是恩爱和谐的一家,全因父亲的一念之差。
思及此,她接过钱袋,心中最后一丝愧疚消弭于无形,俯首跪地道:“阿父保重,书彤就此别过。”
她说完这话,李有信突然就笑了,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慈爱。
“在建安照顾好自己,为父祝你前程似锦。”这是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想,父亲是了解她的。
他深知女儿同她母亲一样志在青云,便毫不犹豫地放她走了,一如当年他允她母亲离开时那样。
大女儿离开后后,他便回家将傅君的信件全部烧毁,被擒后,又将贩售箭美人的罪名尽数揽到自己头上,最后在狱中草草自尽,保全了小女儿一家。
他李有信一生恶事做尽,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官,更算不上什么好丈夫,到头来唯一没有辜负的,却是自己的两个女儿。
李书彤快然一笑,若是让父亲知道傅君的倒台还有她的参与,不知他在天之灵会作何感想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既然走了,就永远不会回头。
章寒英即将获封四品御史,她不能得罪,遂微微一笑,反问:“我后悔什么?后悔没早点儿和他断绝关系?”
李有信既然有罪,那她就是罪臣之女,若她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苟活于世,莫说当官,连平头百姓都做不下去。
这层父女关系,必须是由她主动切段的,且她从今往后注定只能以诋毁父亲的名誉为生。
“你来书院的时机太过巧合。”
唐璎摇了摇头,并不买她的账,“我头一回见到你是在广安二年的年末,即书院开学之时。得知你乃漳州人后,我便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为了赶开学而匆匆从外省来到建安的,然而并不是。”
她顿了顿,又道:“我去户部查过你的户籍,得知你早在广安二年的年初就到过建安,并就地落了户,而李大人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入的昭狱,算算你和寿安康的脚程便不难得知,你几乎是和李大人断完关系之后就立马来建安落了户,且那户籍上仅有你一人的名字”
她叹了口气,“我虽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但从这点便不难得知,李大人恐怕一早就嗅到了风声,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