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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揽入怀中。温存过后,她以指尖描摹着丈夫胸前箭痕:“此番回朝,是要保彧儿入主东宫么?”“原有此意……”
严诚明粗粝掌心抚过妻子腰际,被她按住。他怔了一下才又笑道,“只是今日面圣,方知咱们这位六殿下……着实令人头疼!”
吴姝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茧纹:“可是因为文山郡主之故?”
“此为其一。异族掌凤印,李氏宗亲岂能相容?当年央央贵为嫡女,尚被宗亲、权贵们以礼法二字生生熬尽了心血……纵使勉强为之,后宫三千佳丽,梅爻那丫头可愿做其中一枝?她父王此生唯王妃一人,又怎能忍受掌珠堕入金笼,与人争辉?”
吴姝轻蹙蛾眉:“彧儿为她,连江山都不要了?”
严诚明摇头:“不止为她,李啠一案,他殚精竭虑为其昭雪。如今要他取而代之,这等背信弃义之事,以彧儿的心性,不会做的。”
片刻的静默,严诚明忽然道:“那小郡主,可曾见过?”
吴姝嗯了一声,眼前闪过那张明艳艳的容颜。
“比……央央如何?”
吴姝抬眸凝视丈夫良久,方缓声道:"灵心慧质,尤在央央之上。"
这厢平王府中温馨团圆,扶光却在夜里得到了母亲李羞月病逝的消息。
曾经风光一时的继后,死讯竟未能在夜里传给陛下。因扶光银钱开道,消息才辗转递进七公主府。
酣眠中的扶光闻讯,竟似魂魄离体般怔住,直到被梅敇用力搂紧,才蓦地呛出一声呜咽。她死死攥着梅敇的衣襟,泪珠滚烫地砸在他手背上,却咬着唇不肯放声,只哑着嗓子唤人备车。
素帷低垂的偏殿里,那具瘦骨嶙峋的遗体已被仓促收拾过。
扶光踉跄扑到榻前,指尖悬在母亲青白的面容上方,终是不敢触碰。曾经丰润如牡丹的脸颊凹陷下去,嘴角还残留着扭曲的纹路,仿佛临终仍在忍受剧痛。衣衫也是她送进来的,宽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腕,枯瘦得能看清每一根骨节的形状。这双手,也曾抱过她,为她擦过泪。
扶光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
李羞月葬在了邙山,挨着她的父亲李明远。
之后扶光去看了四哥李晟。
李晟自从发疯撞掉自己第二个孩子,便被转移到了一所不大的院子里。扶光踏进去时,暮色正沉沉地压下来。
院中草木杂乱,无人修剪,几株野蔷薇从石缝里钻出,横七竖八地拦在路中央。廊下的宫人见她来了,慌忙跪地,却不敢抬头,只低声道:“他今日……还算安稳。”
屋内有股潮腐气,混着淡淡的药味,亦是她时不时派了医正来看。
李晟散着头发坐在窗下,攥着一把篦子,一下一下地梳自己的头发。
扶光走近,他才迟钝地转过头来,目光涣散,嘴角却挂着孩童般的笑。
“四哥……”她轻声唤他。
他歪了歪头,像是在辨认她是谁,半晌,忽然举起篦子献宝似的递给她:“你梳么?”
扶光接过来,那篦子并不干净,黏黏的,不知沾了什么。他的手亦不干净,有些亮晶晶的,不知是油渍还是糖渍,沾着些泥灰。
宫人怯声道:“殿下胃口很好,只是……大多数时候不认得人。”
扶光瞥见案上剩着半个馒头,摆着几个空菜碟。
她记得李晟从前很挑剔,吃得,穿的,用的,端王府的东西,都要最好的……如今啃起冷馒头都能津津有味。
她眼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