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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对,”苏煜盯着后视镜里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忽然又破罐子破摔开口,“她不该判死刑,我该。如果我再仔细一点,多叮嘱他几句,如果我主动回访,茂茂,可能也没事。”陆回舟蹙眉,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
他贴着车窗,薄唇抿紧,脸色冷硬,眼圈却有点红。
“不舒服?”陆回舟看到他抓了下胸口。
“没有,别看我。”苏煜把脸扭向车窗,白团团的影子映在车玻璃上,摇晃颠簸,像缕倔强的烟火,在被四周的黑暗挤压。
“没有那么多如果。”陆回舟斟酌了下,沉静开口,“我们是人,不是神。人力有尽,不要把不必要的压力背在自己身上。”
“我不是您这种人机,做不到时时刻刻理性思考。”苏煜说了句,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至于道理,他一点儿也不想听。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师祖理智成熟,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就像他不能理解师祖超然的冷静,师祖大概也不会明白他的自责和愤怒。
“我刚开始主刀肾移植时,有段时间,接连五个病人,都发生了术后并发症。”陆回舟忽然说。
“我知道,老师讲过。”苏煜更堵心了。
这段往事老师没少跟他们提,都快成师徒聚餐的固定节目了。
当年方溢之方老带领团队,率先在国内开展肾移植手术,师祖是主力之一。
起初一切顺利,移植肾存活率很可观,可没多久,患者就接连发生并发症。
先是有病人因为肺部深度感染去世,团队绞尽脑汁也找不到是哪里出了差错,紧接着又一个病人突发出血,紧急探查后发现移植肾肾动脉破裂,移除了移植肾,但没几天患者再次出血死亡。
接连重击,大家都失了方寸,只有师祖冷静如常,坚韧如常,还在有条不紊采集样本、比对数据、分析研究。
最后发现,肺部感染是气管插管引起的,插管划破气管,引起感染,感染又下行到肺。
动脉破裂则是毛霉菌感染所致,感染性破裂的处理和其它情况不同,他们不应勉强修补。
第六位病人移植起,一切都顺了,病人顺利存活下来。
此后的病人,也都顺利存活下来。
每回说到这儿,老师都按头让他们师兄弟、尤其是让苏煜好好学。
但苏煜学不会。“我没有您钢铁一样的意志。”
“我不是钢铁。”陆回舟话声简洁沉缓,“我失眠半年,每天思索,那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没尽早发现,让病人接连出事。”
不是这样,苏煜皱眉:事后诸葛亮才觉得简单,在当时一点儿都不简单。
但是,苏煜迟迟没开口。
他太懂那种感觉,也可以想象那种压力。
茂茂离开,他无数次觉得是他的错。
苏煜脸上的倔强淡了,转过头来看着陆回舟:“后来呢?”
“后来我想通了,我是人,不是神。”陆回舟平静说,“医学有局限,我更有局限。”
这句话苏煜第二次听,但这一次,他多了几分认真。
“换句话说,”陆回舟继续解释,“患者的病就像发到我手中的牌,我尽了全力,打出我所知的最好组合去赢得牌面。”
“但我所知有限,不能看穿蒙蔽我的全部伎俩,我以为[最好]的那个组合,也可能很快就被推翻,比如你说的,对肾癌不能一刀切。”
“茂茂也是一样,你拿到牌,你尽力去赢,手术做得尽善尽美,但是,你控制不了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