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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的章都事有了很大的不同。不不只是章都事,她都有些记不清唐璎昔年做太子妃时的模样了。
经年过去,东宫里的岁月与她而言已然有些模糊。
印象中,那个女人始终谨小慎微,不争不抢,态度上不仅对她们这些后妃淡淡的,就连对太子也提不起劲,她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雍容闲散,从容自洽。
那么,她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呢?
她不知道,她在这深宫里熬了太久,满心满眼都是君王的喜与怒,已经太久没有关注过其他的东西了。
她是大家出身,凭借父亲的名望,若是嫁人,早该过上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日子,何苦来这宫里受尽委屈。
想想过去的那九年,她的眼里只有君。夫君、君王是她的天,大过一切。
她研究时兴的衣料头饰,只为让君王眼前一亮,多看自己一眼,她日日洗手作羹汤,也只是为了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退了那么多,忍了那么多,却连踏入南阳宫内殿的资格都没有,遂只能趁君王早朝的空当等在他去往太和殿的必经之路上。
寒冬酷暑,日晒雨淋,极端的天气下,她一等就是两个时辰,直到膝盖发麻,牙齿打颤,御辇上的人却始终不曾为她驻足。
她的含情脉脉,竟换不回男人一个不屑的眼神。
君王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她明白,这是她的夫君对她的报复,只因他伤了他最爱的女人。
他是对弈的高手,自来通经纬,懂时局,又怎会拿捏不了她?
他深谙大吵大闹不会令她退缩,避而不见也不会将她的热情浇灭,唯有日复一日的漠然,才能让她彻底崩溃。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羹汤,手上疤痕遍布。那些切菜时被割破的口,煲汤时被燎到的泡,他一概视而不见,甚至连一句随口的关切都没有。
又或是他瞧见了,却并不在意。
对于不爱的人,你的任何付出在他眼里,都是自我感动,都不值一提。
她看得清楚,却无法放下心中的执念。
令她不解的是,当唐璎说出“比起坤宁宫,我更愿守在都察院”的壮言时,天子竟态度如常。看样子,似乎一早便清楚她的决心,亦支持她的决定。
可这样的女人,他也接受吗?
又或许正是这样的女人,他才爱。
看来,她对他始终不够了解。
“妾的意思,并非当官不好,只是”
陆容时咬咬牙,将头磕在丹陛最低一级的台阶上,声音越来越轻。
“章大人若成日忙于公务,与陛下聚少离多,长此以往,恐不利于皇嗣的延续。”
黎靖北俊眉微蹙,望着眼前这个故作姿态的女人,心头泛起一阵恶心。
“朕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皇嗣啊……”唐璎却不以为意,摸了摸下巴,嘴角牵起一抹笑,“说起皇嗣,陆答应却不该问责于我。我倒想问问你,你在后宫悉心‘侍奉’多年,陛下为何仍无所出?”
听言,陆容时脸色骤变,眸中掀起一层戾色,“唐璎!你”
这话无异于羞辱,试问这九年来她从未得过君王的召幸,又该如何孕育子嗣?
黎靖北听言亦是一愣,先是从鼻息间发出了一声微小的“哼”声,转而向唐璎投以幽怨的目光,贴着她的鬓角谴责道:“都怪你……竟让朕旷了八年有余。”
君王的声音很低,陆容时听不见,目之所及,只有一对当着她的面耳鬓厮磨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