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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许我宰辅之位,某尚可考虑一二。”说罢也不等黎靖北回答,身子就势往前一倾,将他的脖子压到了那把竖插在薛四肋间的绣春刀上,上下滑动片刻,任由锋利的刀刃刺破自己的喉管,染上自己的鲜血。
“你——”
“逆贼!”
孙少衡和裴序阻止不及,如注的鲜血从男人的喉间喷涌而出,流到南阳宫外殿的丹陛上,一路蜿蜒向下,将光洁的汉白玉阶刷得殷红。
周皓卿无力地瘫倒在地,不顾喉间飞溅的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握住了刺破自己喉管的绣春刀,眸中闪过不舍。
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这是他官途的至高点,却也是他人生的终点。
真可惜,他原以为自己今夜过后还能走得更远,如今看来,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匕首、鸩酒、白绫,古来君王对罪臣的制裁不过这老三样儿,与其引颈受戮,不若让这把伴了他数十年的老友结束自己的生命。
孙少衡,裴序,甚至那个郭杰!曾几何时,他们哪个不是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蝼蚁,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来审判他?!
他是天生要当宰辅的人,绝不容许自己死在那些庸吏手里!!
松枝摆动,送走了冬日里最后一缕烈风。狂风袭卷过后,地上的一切生命都将变得僵冷。
短短几息后,那人已经彻底没有了呼吸。
然而,这一切却并未结束。
金乌初升时,张己跑了过来,他步履矫捷,头上却挂满了汗,两条疾走的腿被晨光拉得斜长。
张己素来镇定,唐璎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的一面,不由心里一咯噔。
她尚未来得及问清来意,却听他道——
“陛下!冯夫人……殁了!”
唐璎大震,眼眶变得瞬间通红,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抓着他的袖袍反复确认:“你说谁?冯……冯高氏?”
张己看了君王一眼,默然挪开衣袖,抱拳跪地道——
“回大人,正是。”
黎靖北对此亦感意外,眸光变凛,强忍着怒火镇定道:“凶犯可找到?”
听言,张己瞳孔微颤,嘴唇不断翕动着,似是在犹豫着如何开口。
黎靖北见不得他这副支支吾吾的模样,眸色陡然间变得更加凌厉。
“磨蹭什么?!说!”
张己闻言“咚”一声跪进了雪地里,声音也逐渐变得模糊。
“禀陛下,凶犯已被臣等羁押,是……”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闭眼如实道:“内阁首辅钟大人。”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此祸不除,后患无穷……
寅时二刻,钟谧起了身,正被小厮伺候着洗漱,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紧促的敲门声。
“大人……有您的信……”
是家仆李伯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迟疑。
李伯在钟府效忠二十余年,为人稳重,举事张弛有度,他鲜少听到李伯这般凝重的声音,不由心下一沉。
“出去说。”
钟谧看了眼睡得正沉的妻,眼眸微阖,轻轻掩上门,随李伯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他却并未入内,只沉默地望了眼地上的积雪,淡淡道:“信给我罢。”
李伯应声呈上,一抬头,却见大人常服下仅穿了件棉质中衣,瞧着甚是单薄。
此刻廊檐外还飘着雪,夜风煞是寒凉,他方欲喊人过来烧炭,却见大人已然在寒风中读完了信,神色瞧着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