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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已经猜到了——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支由他一手扶立起来的队伍会在日后舍弃初心,背恩忘义,而后一步步壮大,以致对皇权构成威胁。
倘若之前的几场行刺皆为舒太妃授意,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她要么被人控制了,要么从一开始建阁的目的就不纯。
而反过来想,舒太妃若只是受了易显的钱财才会对自己下手,那她为何要派人去莳秋楼刺杀黎靖北?黎珀又在其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一切的一切,依旧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审问完刺客,孙少衡还有公务在身,打过招呼后便先行离开了,唐璎却忽而想起一事,转头看向周皓卿——
“大人若是得空,劳请您引我去会会刘友。”
许是得了皇帝的授意,周皓卿的态度显得十分配合,二话不说便将她领到了刘友的牢房前。
“大人请——”
凌乱的草席上躺着一人,衣衫褴褛,血肉模糊,乍眼望去,身上的皮肉未见完好,显然曾受过不少折磨。
他就这样潦乱地卧在草席上,双目紧闭,形同死人,只胸口轻微的起伏证明他仍然活着。
刘友曾是龙骧卫千户,亦是傅府的忠仆,傅君财资困窘时,便是他将箭美人的制取之法告诉了他,为傅君提供了一条生财之道。
唐璎知道他正醒着,索性开门见山——
“箭美人于嘉宁年间便被列为了禁毒,相关书籍也被先帝下令焚毁,你的那些制毒图纸从何而来?”
刘友并未回答她的话,不仅如此,他连眼睛都不曾睁开一下。
许久,他才哑着嗓子喘息道:“大人请回吧,箭美人一事我无可奉告,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却不见多少惧意,似乎早已了习惯了这备受折磨的日子。
望着草垛上这滩不成人样的“肉泥”,唐璎不免有些心酸——
为刘友的愚忠。
刘家满门忠仆,刘父是,刘友也是。
只因傅君临死前未曾供出齐向安等人,亦未交代过禁毒的来源,刘友便要替他守着,死也要守着,哪怕故人早已离去。
“简直冥顽不灵!”
周皓卿抄起虎钳意欲动刑,却被唐璎阻止——
“周大人且慢!”
她令孙少衡动手不过是唬人的假把式,从未想过真正对囚犯处以极刑。
况且刘友这样的人,用了刑罚又能如何呢?这两年来的折磨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唐璎依旧记得她殿试那日抽到的题目——
“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尚之实而讳其名论,夫以为如何?”
而她给出的答案是——儒法相结合。
执政者既要手腕强硬,严刑峻法,又要怜贫恤苦,以宽服民,国家方可长治久安。
试策后,黎靖北并未立即批红,他是天子,若是贸然展示自己宽宏的一面,势必有损威仪,于治国无益。
唐璎理解他的做法,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黎靖北隔日竟将她的试题连同答卷一并挂入了文华殿的讲堂内,供各大宗亲名儒之后瞻仰。
自那时起他便明白,铁血之下,那位看似阴狠的天子依旧怀有一颗仁义之心,只是这样的宽仁,他不屑得向世人展示罢了。
普天之下,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愿景——
安邦之道,当以法治国,以智治国,而非以刑治国。
“——本官从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