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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下的那几个破铜板子,连根线都买不起!!”这话说得有些刻薄,却并非九娘本意。
其实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那鞋是她一针一线为江临缝出来的,承载了她年少时的心意,以及对故人的思念,曾在她低谷时陪她撑过了无数个难眠的夜晚……
那双蜀锦鞋,九娘平日里都是极为小心地珍藏着,舍不得它沾上一粒尘、一颗土,可那光滑的鞋面上如今却铺满了干裂的土块,她只觉自己的信仰被人狠狠地践踏了。
田利芳听言脸红得更加厉害了,咬牙道:“那你说还差多少钱,我补!”
他原是穷苦人家出身,幼时衣不蔽体,入仕前就没穿过一件好衣服,又因为长得瘦,自小没少被人欺负过。
一路走来,唯有唐璎肯与他相交,而眼前的姑娘面容虽然朴素,瞧着却十分亲和,他原以为她会和其他人不一样,却没想到她亦是那些恶鬼中的一员。
或许他本就不该对人性抱有期望。
田利芳这话却似戳中了九娘的痛处,她红着眼眶急吼道:“钱钱钱!这是钱的事儿吗?!你未经允许就擅拿别人的东西,这与偷盗何异?!”
被她这般污蔑,田利芳亦不甘示弱,“鞋子摆在商铺里不就拿来是卖的吗?人买来不就是用来穿的吗?我在周遭看了一圈,也就你们这儿卖男鞋,今日地里要忙着勘测,少不得人,我急赶地穿着就走了,又不是没付钱。”
更何况,他哪儿晓得那鞋那般金贵,知道后也承诺了补付,真不知道她为何还要死揪着他不放。
田利芳的眉毛疏淡,又生了双极细的眯眯眼,发怒时眼睛会不自觉地压成一条缝,略带奸相,显得不怀好意。
被这双眼睛盯着,杨九娘胸口瞬间腾起一股被人欺负的委屈感,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冒。
田利芳有些慌了,忙不迭地给她递帕子,声音也软了下来,“你你哭啥呀……那鞋……大不了我刷干净了还给你呗。”
他这一说,杨九娘哭得更厉害了,猛地推开他的帕子,又将那蜀锦鞋发恨似地砸向他的胸口,咬牙道:“你拿走吧!我不要了!”
说罢便捂着脸走了,行至楼梯口,似是看到了唐璎,停顿
片刻,而后加速跑开了。
肋骨被鞋板击到,胸腔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田利芳深吸一口气,呢喃了句,“有病。”
杨九娘尚未走远,听到那声“有病”后,身形微微一顿,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九娘走后,唐璎叫住田利芳,“利芳,你过来一下。”
田利芳心里有些不称意,却还是随她下了楼。
坐定后,唐璎同他讲起了蜀锦鞋的来龙去脉,又说起了江临。
“那双鞋……是九娘绣给她死去未婚夫的信物,亦是她多年以来的一个念想。”
听她讲完九娘的故事,田利芳懊恼地垂下头,心头泛起一股极大的悔意,思索片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去向她道歉!”
唐璎“嗯”了一声,温柔地笑了笑,“利芳,你我相交多年,我知你人品端正,心思单纯,而九娘亦是如此,她是个质朴的好姑娘,你莫看她方才那般舍不得那蜀锦缎子,同样的鞋,她亦赠过我一双,只为感谢我替她寻到了江临的死因。”
田利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方欲说些什么,唐璎又道:“这事儿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毕竟你不知其中因果,也算情有可原。你放心,你既未怀恶意,九娘也不是什么刁钻之辈,话说开了就好。”
田利芳点点头,心里似乎松快了些。
见